那送甜的叫卖声又到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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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豆花、凉粉、芝麻糊、绿豆海带、红豆西米芋……”声音高沉缓慢且拉得很长。
远远传来,妻子就得把手掌轻轻贴到好不容易才哄睡的小闺女胸前,以免被吵醒。在一旁看手机的我,轻声细语地问妻子要不要喝糖水。她点头示意后,我一激动翻起身来对着窗外大喊一声:买糖水。妻子赶紧一边捂住小闺女耳朵一边在她胸前轻拍着,一脸愤怒地向着我。我赶紧压低声线,笑了笑表示抱歉,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房门,蹑手蹑脚走下楼买糖水去。
卖糖水的阿姨似乎练就了一项技能,只要听到有叫买声,买主即使未出门口,她们也能精准地把车停到买主家门口附近,然后关掉播放器,耐心地等着买主出来说出需求;接着打开自己三轮车后厢上放着的保温罐,用大的勺子将买主所需的甜品舀出来装到一次性碗里,配上一次性小勺递给买主;交易结束后,她们重新打开播放器,继续驾驶着电动三轮车沿路缓慢开着,叫卖声悠长,给炎炎夏日送来了几分清凉。
小时候,每当放假,我跟弟弟总是期待着这样的叫卖声,叫卖声一过来,我俩就会嚷嚷着要妈妈给我们买糖水喝。可妈妈毕竟是个持家有道的妇女,每到放假前,妈妈就会问我们想吃哪种糖水,到了周六周日,她就会煮上一锅任我们喝,这样既经济又安心。我和弟弟也会变着花样吃妈妈煮的糖水,有时候会放冰箱里冰凉了喝,甚至还放到模具里冻成冰棍再吃。外公还在世的时候,非常疼爱几个外孙子外孙女,每到放假,他总会到同住在本镇上的外孙家里转一转,约上时间带我们去酒店饮早茶。我跟弟弟只要看到外公来家里,就会从冰箱拿出我俩弄的美食给外公送上。外公总是笑呵呵的,在一旁的妈妈也笑呵呵地说:“装碗暖的给外公,外公不能吃那么多冰的。”外公就会打圆场,笑着说:“没关系,天气热着呢。喝点冰的凉快。”
后来渐渐长大了,生活也渐渐好起来,似乎对食物的那种渴望也没有那么强烈了。糖水更是不怎么爱喝了,有好几次,妈妈煮了糖水放几天都喝不完。
妈妈用带点抱怨的语气说:“煮了糖水也不喝,真浪费!”我说:“我好似不大喜欢喝糖水了。”妈妈诧异地看着我说:“你小时候不是很爱喝糖水的吗?每个星期六日都要我煮糖水的。”我说:“那可能是小时候喝得太多了吧!”之后,妈妈就很少煮糖水了,想喝的时候,就等卖糖水的阿姨从家门前经过,买上一碗过把瘾完事。一年下来买糖水的次数也是只手可数。可想不到的是,现在走街串巷卖糖水的人竟然增多了,据说生意还比以前好,我想是大家生活越来越好了吧!
我买了一碗绿豆海带,从糖水阿姨那里接过手,一口就喝掉了一半。我帮妻子买了一碗红豆西米芋,老妈老爸跟一班同学出去娱乐唱歌了,不在家吃不到。扫码付完钱,我左手端起妻子的红豆西米芋,右手举着自己吃剩下的半碗绿豆海带回家。回头看看,阿姨已经坐回电动三轮车上,她轻拧油门,重新打开了电风扇,也打开了播放器:“豆花、凉粉、芝麻糊、绿豆海带、红豆西米芋……”我看着阿姨悠然的样子,甚是惬意。比起以前她们一边脚踏三轮车一边还得吃力地叫卖,实在是自在得多了。
叫卖声逐渐远去,可过不了两天还是会回来的,只要我在家里,我就会听到。每每听到这样的叫卖声,总会不自觉地引发我内心深处的一些记忆,不知不觉就会激动起来。没办法,那是我的乡情与乡味在呼唤着我。不知异地来的妻子有没有这种感觉呢?我想问问她,又怕一时压不住自己的声线,吵醒睡梦中的闺女就不好了。可是我手中拿着的红豆西米芋,还得拿上房给她呀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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